42. “寡妇”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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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奚九酒记性好,还真不知道他说的莲花是谁。

“我们请傅女医来给柳柳和翠娘看伤,傅女医初来乍到不认路,便叫莲花带路打个下手,她们的伤还是傅女医看的。”李崧神色甚少这般严肃,奚九酒问道,“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
李崧面容凝重,略带犹疑:“我这几日整理卷宗,这几年有好些青楼女子或自杀或意外,大都和莲花有些干系。”

“青楼里死人再正常不过,不过少府这般凝重,怀疑是为人所害,装成自杀?”

“我也说不准,总怀疑楼里的老鸨龟公,但她说不定知道什么事。”李崧自己心中始终有隐忧未去,补了一句,“那个莲花……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。”

李崧近些时日在以大理寺丞狄仁杰为偶像,刻苦钻研刑案。寻常案件大都并无虚玄,无非斗杀情杀仇杀财杀,偶有嫁祸伪装的手法也大都拙劣,只要稍心细些,考验的不过是办案者的人心操守和对律法的理解判读罢了。

在寻常案件中累积几眼,归纳总结,再从先贤前辈的经验中总结教训,他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,进步极快,如今哪怕积年的悬案打他手上一过,也能有个结果。

奚九酒见过狄仁杰,也见识过老刑案那种仿佛天赐神启一般的直觉本能,她也相信李崧的直觉。

“少府还是去查一查莲花吧,我倒是觉得不像是龟公鸨娘。”

李崧正觉奇怪:“为何?他们不是心慈手软的人,杀人并不罕见。”

奚九酒面带悲凉:“他们杀人,不用这么麻烦。”

青楼里死人太多了,多到他们习以为常。

如果是他们杀了人,根本不用伪装成意外或者自杀,直挺挺一条尸体抬出去,也没人管。

他们说,这叫杀鸡儆猴,震慑其他不听话的。

李崧心中一动:“娘子好像,对青楼特别了解?”

奚九酒笑得疲惫,却不答话。

李崧按下心中疯长的怀疑,正事要紧:“惟高有一事,要请托奚行首。”

攒竹觉得今天奚九酒送走了李崧之后,神情就不太对劲,叫了水要沐浴。

虽然今日事务繁忙,脂粉厚重,莫说她要沐浴,便是九馆上下都要清洗一遍,攒竹自己也要洗沐一番,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。

最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
把人都遣下三楼,关好前往三楼的楼梯门,攒竹隔着门拨弄两下机关,猛然闪身进了奚九酒的房门。

“哗啦!”屋子里撩拨出些许水声。

“攒竹?你怎么突然进来了?吓我一跳。”奚九酒从屏风后探出头来,嗔怪了一句,又坐回浴桶里。

攒竹重新栓好门栓,绕过屏风打量她,热气腾腾的温水冒着白雾,用的是毛巾不是丝瓜瓤,肌肤依旧光洁,没有泛红更没有破皮,澡豆润开水泽,她身上还有少许泡沫未去,桌上还摆着沐浴后擦身的脂膏。

一切都很正常,像是寻常沐浴。

但是攒竹就是觉得不对劲:“今天李崧跟你说什么了?”

“没什么,他求我帮个忙而已。”奚九酒把毛巾递给她,“你来了,就帮我擦擦背呗。”

“好。”攒竹挽起袖子,刚要问李崧所求何事就被奚九酒的问话打断了:“胡掌柜的红蓝花你处理得怎么样了?”

“早就弄好了,现在已经晾上了,都是鲜花哪里放得住?那么多红蓝花,做成胭脂咱俩放倒坏也用不完。我依着洛阳时兴的款做了六个色,到时候再教教那些姑娘们怎么挑胭脂。”说到这个,攒竹没好气得拍了一下奚九酒,“红蓝花也就罢了,买那好些藿香丁香木樨桂花蛤蜊油做什么?我可做不过来!净买些用不着的东西,你钱多烧得慌?”

奚九酒趴在浴桶沿上懒懒回答:“做口脂手药香泽啊!”(注1)

“嗯?”

奚九酒嘀嘀咕咕:“偌大广州府,胭脂行里居然连手药和香泽都没有!那几根口脂也是外头买些来赶赶风尚,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,天晓得还能不能用哩。”

攒竹若有所思:“谁叫岭南气候湿润,哪怕是到了冬日,足不出户的贵人们手指嘴唇都少有开裂的,头发用侧柏叶洗洗就顺了,贵人们用不上,寻常百姓用不起,大概也就没人做了吧?”

“哪能是真的不需要啊,不过就是他们自己没发现需求而已。”奚九酒转过身看她,眼神亮晶晶,“曹识那个大儿子,曹染,就因为手皴了就做不了丝绸商人了?他家也不算穷了吧,居然连盒手药都找不到!”

“大概不是找不到,是想不到。”

“他们不会,就是咱们的机会。”奚九酒用力握拳,“胭脂,妆粉,螺黛,口脂,面脂,花子,手药,香泽,脂粉就这些门类,岭南居然一小半都没有!他们画的花子难不成还想和你我比吗?口脂,面脂,香泽,手药,咱们一定能做的比他们好多了!”(注2)

攒竹终于找到了脑海中最后一块拼图,终于知道奚九酒想做什么了!

“你想做脂粉?”

“自然是要做买卖的,不然白送他们一笔大生意,净买些用不着的东西,我钱多烧得慌?”

咦,这话怎么听过?

攒竹没理会奚九酒的小小回敬,越想越兴奋:“曹行首的胚绸就是做这个使的?”

“不然嘞?胚绸也是绸,当纱布使,我可没那么奢侈。”(注3)

“哦,对了,回头这些家伙儿事儿不用另外买了,使君把范庞那脂粉铺子折抵给了我,里头工具都全,直接搬就是了,哪里再有什么缺的,咱们再添置。”奚九酒一脸勤俭持家,敲敲额头,“还得寻柳柳来问问,范庞的妻小应该如何处置。”

舒服的泡澡时间就此结束。

按理说,范庞犯得又不是什么株连的事儿,他妻小自然轮不到奚九酒来处置,可现实却是范庞是个男人。

哪怕他暴虐,无度,愚蠢,傲慢,但他是个男人。

一个家庭没了男人,他的宗亲兄弟,就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侵占他的遗产。

就像曾经的桃娘。

柳柳现在提起范庞,很平静:“我也是跟了他才知道,他看中我,除了图色,还看中我能说会道,能当他铺子里免费的帮佣。他妻已经生了孩子,小郎君都七八岁了,自然不在乎我是不是还能生育。”

范庞最后罪能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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